Larry

追光者必盲目

命缚之曲(九)

哈尔茜恩正飞快地朝着村庄的方向跑去,她看见滚滚浓烟升起,一定是出事了。

破誓者在她背上咔哒作响,这嗜血的家伙似乎感应到了美餐的到来。

虽然不知道袭击者到底是谁,但哈尔茜恩此刻的愤怒已经涌上了极点,无论是谁,这群破坏她所守护之物的混蛋都应该变成破誓者的口粮,一个不剩。

村庄的大门已经蔓延开了一片火海,哈尔茜恩双手抱头冲过火海,呼救声此起彼伏,但她被浓烟缭绕,根本看不清那些求救者的方位。

她一时间不知所措,局促,无助地在原地打转。

她一紧张就习惯大口呼气,竟然呛进去两口浓烟,然后咳嗽连连。

不能这样下去。哈尔茜恩告诫自己,她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方位而不是在烟雾里打转。吸入浓烟过多也让她感觉头昏脑涨,她下意识想去找薇儿治疗一下。

对了!薇儿可能被困在诊所!

哈尔茜恩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下,她不管这么多,卯准一个方向冲了过去,离开浓烟区。

她赶紧判断诊所的方向,朝那边跑了过去。没几步便看见几个金丝边罩袍的家伙正试图破开一家农户的屋门闯入。

哈尔茜恩一边跑,然后左手转动胸前的铁锁,等铁链松开,右手直接放在剑柄上,借着冲劲将破誓者甩出去。巨大的铁块正砸在那几个蛇教徒身上,撼天动地,血肉模糊。

哈尔茜恩赶快上前询问情况,她敲响那家的门,朝里面大喊:“嘿,乔纳,是我,哈尔茜恩。”

里面的人听见哈尔茜恩的声音,仿佛救世主降临一般,欢呼起来。

“修女小姐!救救我们!那群邪教徒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大肆烧杀抢掠!”

“嘿,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哈尔茜恩尽可能让屋内的人平静下来,“把门窗锁好,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门。我去处理那群邪教徒。”

她环顾一下四周,没有发现更多敌人,然后从地上捡起破誓者,架在肩上的盔甲处,扛着它继续跑向诊所。

诊所距这边不是很远了,她从村内小路穿行两三分钟就到了那边。没发现敌人,但大门紧闭。

“薇儿?薇儿!”她把剑插在地上,使劲敲门,但是没有回应。

“该死!”她低声咒骂,有点慌神了,她害怕那群邪教徒把薇儿绑了去。

她右手握拳,然后一拳将诊所木质大门砸了个粉碎。屋内是一片漆黑,但哈尔茜恩顾不得那么多,她直接冲进去,试图摸黑找薇儿的踪迹。

“薇儿?!薇儿!”她高声呼喊着,但无人应答。

诊所深处的门廊里传来锐器在地上拖行发出的“吱啦”声。

哈尔茜恩紧张起来,她的破誓者在门外立着,于是她一点点向门口退去。

她听见短促的破风声,然后感觉肩膀一下刺痛,仿佛被什么射中了。她朝肩膀摸索,拔下一根沾着绿色液体的吹箭,散发着令人头晕目眩的沉重味道。

门廊的深处,一个巨大魁梧的身影拖着刀靠近,借着门外映射进来的丝丝月光,哈尔茜恩看清那家伙是个身高三米,浑身灰色肌肉,头上被铁丝包裹的怪物。

怪物没有一丝犹豫,挥刀横扫,哈尔茜恩果断下趴。那把生锈的大刀扫过木质墙壁,硬生生砍出巨大的豁口,整个诊所的前廊到处都是被砍碎的木屑。

哈尔茜恩趁怪物回刀,从地上爬起来,怪物直接挥出第二刀。哈尔茜恩没有犹豫,箭步拉近身位,然后右拳砸在怪物手腕上,那怪物似乎没料想她有这么大的力气,没有防备,直接被哈尔茜恩砸的松开手中的刀。

那巨大的铁片“哐”一下掉在地上,哈尔茜恩抓住怪物胳膊,拧身沉步,把它扔了出去。

那怪物被重重地砸向诊所的墙壁,整个墙轰然倒塌,尘烟与木屑乱飞。哈尔茜恩本想立刻冲上去,但脑袋突然一沉,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她捂着脑袋,摇摇晃晃。

怪物见状,赶快从地上爬起来,对准哈尔茜恩的面门就是一拳。

哈尔茜恩没感到多痛,但可以很确定的是她飞了出去,而且飞的很远。她扶着脑袋,试图站起身,但身体发软。

她感觉手上黏糊糊的,血腥味也在嘴里蔓延开来,眼前也蒙上了一片红色。

是脑袋破了,还是鼻血?她努力思考着,如果只是单纯鼻血的话她还能站起来再打。

她跪坐在地上,一只手撑住身体,另一只手扶着脑袋。

然后一只大手把她拎了起来,她能感到明显的失重感。

然后自己又飞了出去,因为当她再次回神过来,她已经被甩到户外。

眼前的天空已经变成血红色,温热的液体不断从脸颊上滑落,她浑身不断颤抖,似乎还想做挣扎。

强烈的倦意袭来,她缓缓阖上了眼睛,脑袋里模糊地重复着薇儿的名字。


“哈尔茜恩,是叫这个名字吧?你这该死的凶手,妨碍我们母神复苏的罪人!”那法师朝着跪倒在地上的哈尔茜恩叫嚣着,用法杖在她脸上不断摩擦。

“你,你这目中无人的混蛋小鬼,你到底怎么敢的?跟我们蛇之吻作对?你又是哪里来的胆子阻碍我们母神的复苏?”

那法师越说越生气,用法杖使劲敲打哈尔茜恩的脸跟脑袋,但是哈尔茜恩只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眼神凶狠而犀利,似乎下一秒就会挣脱桎梏把这群家伙撕碎。

法师转向薇儿,肥硕的身躯爆发出不俗的力量,掐住薇儿的脖子就将她提了起来。

莱利这才发现这肥婆至少有两米的个子。

“薇儿·玛丽安,是吧?”她又转向哈尔茜恩,“听说这是你最好的朋友?”

哈尔茜恩躁动起来,但被蛇脸怪人死死摁住。

“很好,你的反应正合我意。”肥婆法师突然大笑起来,她的笑声很是瘆人,是“嚯嚯嚯”的声音,就像大人吓唬孩子用的恐怖故事中的那种老到不行的林鸮发出来的声音。

“我要把她扔入身后的篝火,让你见证最好朋友绝望又撕心裂肺的哭喊,让世人知道跟蛇之吻作对的下场。”

那法师一手提着薇儿的脖子,掐的她呼吸困难,双脚乱蹬,另一只手紧攥法杖,身后的篝火“蹭”的一下变得更旺了。

“万岁!”台下的蛇教徒齐声高呼,盖过了哈尔茜恩绝望的哽咽声。

“等下!”

众人训声望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家伙蹒跚着走来,白色的长发被雪跟泥土粘在一起,结成一团团的样子,手里抱着一大桶酒。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滑稽的小丑,他自顾自地走过来,嘴里不断嘟囔些什么。

“哈尔茜恩,你这,混账!”他指着台上跪着的哈尔茜恩,咒骂着,“终于!你会死在这里!”

“但是绝不能轻易让你死了!绝不!”

“你这背叛我的混蛋,我要先让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然后你才能下地狱!”

这样家伙的闯入显然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法师将薇儿扔在地上,拄着法杖挪动她肥硕的身躯,粗嗓子里压出声音:

“何等愚昧的俗人胆敢叨扰蛇之吻的祭祀仪式?”

“仇人!那个该死的伪善修女的仇人!”他继续往前挪动,但被蛇教徒拦住了去路。

“哦?”法师抬高了眉毛,但仍然小心谨慎,“什么样的仇能赐予你这般勇气来见证蛇之吻的祭祀?”

“那混蛋!”醉鬼把手中的酒桶放在地上,指着跪在台上的哈尔茜恩,“那混蛋想杀了我自己领赏,但是没想到吧?啊?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修女,老子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说罢,他捡起地上一块石头,砸向哈尔茜恩的脑袋,正好砸中她的头,血顺着哈尔茜恩的脸颊滴落。

“啊?你是不是没想到老子命大,被一根树枝从悬崖上救了回来?我告诉你,混蛋修女,从没有人能耍弄我,从没!老子家有的是钱,我路克斯是做生意的,有的是钱!只要你这条贱命死在我手里我花多少钱都乐意!”

那酒鬼继续辱骂,法师听着酒鬼的胡言乱语,眼神飘忽,好像在考虑什么。

“我路克斯,斯特瑞德最出名的行商之一,从小到大,从没被骗过,更别提有人想加害与我!我以前只是听说教会的人都是一群贪婪的狗,没想到真给我碰上了!操!”

“你觉得你能杀了我?我告诉你,你这条贱命老子要定了!干什么我都愿意!你他妈的,混蛋!混蛋!”

法师拉了下那巨大的帽檐,她听到酒鬼说自己家世煊赫的时候心里就在盘算了。

事实上,像蛇之吻这样的邪教组织因为各方面的打压,可启用的资金是非常匮乏的,他们大多数的资金来自于信徒入会前的“舍身仪式”,即要求信徒把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教会,包括家产。

但是加入蛇之吻教会的人大多是那些在社会上难寻立足之地的穷人,囚徒或者奴隶,毕竟如果不是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头脑正常的人谁会去跟一群疯子异端混在一起呢?

偶尔他们也会成群去袭击一些小商队,或者像今天这样几乎拼上所有人去袭击村庄,但那毕竟是刀尖上舔血的活计,弄不好碰上官兵或者说该死的烛火之焰教会的教堂骑士,头都能给他们拧下来。

这倒是个机会啊。法师暗自盘算,她米莉丝,作为蛇之吻奥维斯特北部分部的一个小头目,如果能抓住这个机会增添一笔巨款作为行动基金的话那么一定会被北部主教嘉奖的。

那该怎么让他心甘情愿地把家业“充公”呢?她盘算着这个问题,生怕一不小心这个到嘴的肥肉就没了。而且她还得保证自己的手下不会因为这家伙的无理而发怒然后伤害他,毕竟死人对她来说没任何用处。

她已经看见几个手下不满地磨拭着武器了,而

那叫路克斯的酒鬼似乎没有发觉他们的不满,还在低着头喝酒,不时咒骂两句。

“这修女是我们蛇之吻逮捕的罪人,只有本教会的人才有权处置她。”法师米莉丝摆摆手,制止了她手下蠢蠢欲动的行为。

“我是个商人,”酒鬼突然抬头,“谁能让我有利可图,谁就是我的神。”

那群狂热的信徒骚动起来,似乎对这种把神明与利益挂钩的行为不满。

但米莉丝深深清楚,只有利益带来的关系才能长久继续下去。

“被俗世缠绕无法自拔的人啊,走向前来,拥抱蛇母,放下在俗世中的一切,蛇母会给你所想要的所有。”米莉丝背诵着那经典的传教句式。

那酒鬼从地上拎起那桶酒,推开那些碍事的蛇教徒,无视他们不满地嘟囔,径直向台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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